戚无晏略显喑哑的嗓音低低回荡,没有往日那种轻佻浪荡，显得极为炙热真诚。
远处墨色夜空中的冰火烟花仍在不断盛放，直至最后的绚烂消失在夜空中，温止息才从这独属于他的温柔中回过神来。
他将额头抵上戚无晏的肩头,又轻又缓地唤了一声：“阿晏。”
戚无晏听见了怀中人几不可察的鼻音。
他自然而然地将手在温止息脑后揉了揉,原想安抚一番,但话出口之际却变了味道：“师兄连哭起来都这么好听。”
兀自在识海中想象了一番，而后轻佻一笑,“让人欲罢不能。”
温止息虽然对这种事涉猎甚少，但并非完全不懂，况且几次与戚无晏接吻后，对他各种明里暗里的挑逗已然十分敏感。
闻言,耳廓登时红热起来。
最为要命的是，戚无晏对他的身体反应简直可以称得上了然于心，昏暗中都不曾看一眼,便极为熟稔且笃定地伸手在他耳朵上描摹了一下。
温止息：“……！”
察觉到温止息身体猛然一激,戚无晏喉头上下一滚，极为欢愉地笑了出来。
今夜月色正好,此刻的氛围也已经暧昧到了极点,若再不转移些注意力，戚无晏恐怕自己有些情难自制。
他心中甫一冒出这个想法，谷口处便传来了众多修士喊人的声音,并上灵石灯摇曳的明灭光亮渐渐侵入此处——是来寻温止息的。
温止息听见那帮人喊的“师兄”“仙君”“少宗主”云云，面上浮现出些许抗拒之色，再抬眼时，凤眸中颇有些眷恋。
“师兄，”戚无晏沉迷于调戏温止息,见状微微低头，在人耳边轻声问道，“舍不得我？”
他炙热的吐息喷洒在温止息白玉一般的侧颈，惹得绯红色的云霞攀附其上。
“……没有。”
温止息强忍着内心的燥意，低眉敛目道，“时候不早了，你走吧。”
他虽是嘴硬，可也是实话，因为那些提灯寻人的修士已然越来越近，呼喝之声也愈发清晰。
总不能真叫戚无晏暴露。
温止息思及此，心中难免有些落寞，觉得不能与戚无晏光明正大地站在众人面前是一大憾。
然而，他还没来得及将这种烦恼发酵，忽而感觉耳垂上一阵湿热，惊得他叫出声来：“……阿晏！”
“别胡思乱想。”
戚无晏尖锐的犬齿在对方饱满耳垂上不轻不重地一咬，惹得对方又是一声短促喘息，“来日道侣大典，把他们都捆来喝喜酒。”
他说罢后撤一步，转身要走。
“阿晏！”
温止息低声叫住他，回头看了眼众修士与此处的距离，急道，“你准备去哪儿？”
戚无晏：“你我与鲛人族的约定尚未完成。我去将月石投放到碧渊海中。”
温止息闻言抿了抿唇，眉宇间不自觉地皱出了川字：“我想和你一起去。”
戚无晏眸光一沉。
他乌睫轻垂，思考几许，而后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：“不必。
“你我进入龟甲乾坤数月，外面想来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。你且留在宗内，我去过碧渊海后便回一趟栖云谷，很快就来找你。”
温止息显然有些不同意，他双唇微张，但终究没说出什么。
他知晓戚无晏所言不虚，宗内事务繁多，积压甚众，自己的确不太能脱得开身。
戚无晏见师兄沉默，便知自己的劝告起效了。
他微微倾身，在对方光洁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，而后便消失在了晚风之中。
.
戚无晏赶到碧渊海时，天色已然大亮。
他抱臂立于半空之中，眯眼打量起来。
此处不愧是修真界的一大圣地，万丈深海一片澄澈，几乎一眼就望得到底。
清润充盈的灵力自波光跳动的海面溢出，直扑面门而来。
戚无晏兀自观察了一会儿，而后手掌一翻，将鲛人族托付的莹白月石化了出来。
噗咚——
巴掌大的月石自高空坠下，几许之后砸至海面。
然而，它并未沉入水底，反而悬浮于海面之上，使碧渊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。
那漩涡汲取着四周的灵力，隐隐有扩大之势。
戚无晏见此便知这誓约已然生效，其余的已经无需他插手，因而没再管。
他微微昂头，看向了此方灵地中的另一个神迹——青镜山。
此山悬浮于碧渊海之上，望之无际。
传言其上有无数天材地宝，哪怕天级法器也是随处可见，乃是无数修士的梦乡。
相应地，其上危险重重，鲜有修士生还。
思及此，戚无晏的嘴角不自觉地坠了下去。
方才他是骗温止息的，他不回栖云谷。
若一切都不曾出现差错，那么按照原文，青镜碧渊乃是一切的终结点。
原身入魔后多行恶事，终于触怒修真界，引得各大宗门在碧渊海对他联合围剿。
也正是在此，他被身为正道之首的温止息以灵剑不尽云千刀万剐，魂飞魄散。
青镜碧渊乃是戚无晏的葬身之地，也是温止息的成神之处。
只是……
眼下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自从系统在龟甲乾坤以幻象警告过他后，戚无晏虽嘴上不说，心中始终存有芥蒂。
在原文的围剿之战中，温止息也曾受到重伤——
自己将不尽云的琴弦斩断，使之战力大大折损，直到温止息在青镜山上耗尽心血寻到天蚕冰丝重新制弦，才再次获得了与自己匹敌的力量。
眼下虽自己再无可能与温止息为敌，可他也要上青镜山，将天蚕冰丝提前取得，不留一丝让温止息受伤的可能。
思及此，戚无晏当即就要动身。
只是他刚刚掠出一丈，身后便传来了另一道灵气，随即是一个既柔且弱的声音：“魔君，请留步。”
戚无晏嘴角一抽，翻了个白眼。
回头看向奚云，手都搭到了无归客上：“你跟踪我？”
温止息的目光落在了戚无晏因用力而青筋微微凸起的手上。
淡笑了一下：“魔君何出此言。我上回不是说了，奚家覆灭，我做了散修。”
他修长的手指往碧渊海上点了点：“就在这儿修。”
戚无晏气笑了。
而温止息看似平和的面容之下，也翻涌着诸多思绪。
戚无晏走后，龟甲乾坤中壁画之上的内容总是出现在他的识海，搅扰得他不得静心。
思来想去，还是要跟过来看看。
他原本大可以用真身示之，可当时与戚无晏互换身体时，在其识海中的声音也让他多了一重顾虑——
若阿晏真要瞒着他做些什么，“不知道”才能更好地知道。
“是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