识海中忽然涌现出来的声音就像撞钟一般在温止息脑中荡开。
他双眸微微睁大了,将那声线反复回忆了几遍，确认不是曾经进入自己神识下达命令的“天道”的声音，心中的惊愕之情骤然攀升到了顶峰。
所以这是谁？
他是在和戚无晏说话？
思维僵滞几许，温止息这才开始深入思考那几句话的真正含义。
那人问戚无晏事情进展如何,是如天道一般曾经交代了戚无晏一些事情,还是单纯地询问他在钟灵境中的境况？
后来他又提及到了自己的名字,听话中之意……
戚无晏当时在月灵潭出口伤人，好像完全是为了自己？
他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,不自觉地茫然望向戚无晏，正撞上对方满是狐疑与探究的目光：“师兄，你怎么了？”
温止息骤然惊醒。
不，不对。
不能表露出自己察觉到了异样。
无论戚无晏与这声音是何关系、有何计划,眼下看来，恐怕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。
一旦自己表现出异样，戚无晏就会有所防备,而如果他真的为了自己做些什么傻事,自己还一无所知，才会真正手足无措。
思及此,温止息暗暗压下诸多心绪,轻咳了一声，佯装淡定：“没有，只是忽然……想起我彼时难以突破、你安慰我之事。竟然是你,何故伪装成他人的样子瞒我？”
戚无晏闻言，双眸微眯，心中聚起的疑云微微消散。
他方才见温止息出神，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是否是留在他体内的系统暴露了踪迹。
但若真是如此，师兄恐怕会开口质问,至少不该像眼下如此平静。
戚无晏又沉默着打量了温止息片刻，这才将眉头一松。
罢了，想来不会如此巧合。
若真是担心，等换回身体，去问问系统便知。
“我那般讨人嫌，”戚无晏轻笑一下，抬手想拨弄额前吊坠，结果摸了个空，只好作罢，“若是真去找师兄，师兄岂会听我的？”
温止息抬眼看他，欲言又止。
一番折腾下来，温止息倒是少了几分因临近突破而产生的紧张与压力了。
机缘巧合听来的月灵潭的真相也让他始终有些不安的心放松下来，此前的一切伤怀与不快都烟消云散。
随着他的脸色渐渐缓和，周遭的灵力更加浓郁，甚至凝结成了白濛濛的雾气，萦绕在二人的四周。
已经到了突破的最后时机，若再受阻碍，不知要如何才能破出钟灵境。
二人俱意识到了这一点，当即阖眼调息。
戚无晏试着熟悉温止息体内灵力周转的规律，将外界灵气化为体内真元，还不忘时时抬眼观察一下后者的情况。
“师兄，机会难得，不如好好体会一下我的身体。”戚无晏发现温止息呼吸略显紊乱，轻佻一笑，“还是说……师兄正是因此才难以冷静？”
他话音未落，果真见温止息冷冷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眸中饱含警告意味。
许是这不成体统的激将生了效，温止息为了显得自己并非如戚无晏所说一般难以自持，后续的状态平稳了许多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二人相继突破。
化神境。
戚无晏平复呼吸，掀袍起身。
二人再次打开封印着碎片的鎏金壁障，先后四次所得的残缺部件自发聚合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盘。
它们拼接在一起的瞬间，金色的光流淌过碎片裂缝，转瞬间便让圆盘复原如初。
戚无晏与温止息对视了一眼，再转过头时，发现这花纹繁复的灵盘越变越大，悬浮于空中，化为一道巨大的圆形石门。
轰——
浩然灵力自天而下，宛若巨斧般不偏不倚从中间给石门劈开了一道口子，只这条缝隙，就足以容纳十余人并肩通过。
炫目的金光自门缝中争先恐后地漫散出来，让人微微眯起眼才能勉强适应。
还不待戚无晏从这光芒之后窥探出些许端倪，一股不容抵抗的吸力骤然袭来，他心中一紧：“师兄！”
说罢便去抓温止息的手。
而后者也同戚无晏的反应一样，下意识地来护住他，二人双手紧扣。
然而，纵使他们使了千斤坠的术法，仍旧难以稳住身形，俱是朝着门的方向踉跄了几步，在湿软的泥土上拖拽出几道既深且长的划痕。
天地崩坏，周遭的树木都被这股极为强悍的力量席卷，连根带土地砸入了门后，带起的飞尘力道不小，砸在二人的衣袍之上，不断发出啪啪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