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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节(1 / 2)

然而话才刚一起,便见跪在地上的元宝儿小脸一挣,只嗖地一下,将脸从伍天覃指缝中一把挣扎开来,只咬牙切齿的梗着脖子,怼着下巴,恶狠狠的冲着伍天覃咬牙叫嚣道:“来啊,要宰了我是吧,来啊,见天的不是打就是杀,不是卖就是送的,横竖我不过是条狗,不过是个低贱的玩意儿,从树上掉下来是我的错,被大少爷救了是我的错,三小姐来找我是我的错,三小姐赏我吃的是我的错,就连你罚了我的月钱,要将我送了人依然还是我的错,是,是,是,都是我的错,谁叫您是爷,我不过是个阿猫阿狗似的低贱玩意儿了,高兴了您逗弄逗弄,不高兴了,你就直接宰了我得了,横竖早死早超生,省得我活得憋屈,你也看得烦闷,来啊,来啊,老子不怕死,与其这样憋屈屈辱的活着,当初我就不该来这太守府,我直接饿死在城门外头得了——”

元宝儿仰着脸面,咬牙切齿的扯着嗓子冲着那伍天覃叫嚣开嚎着。

嚎着嚎着,一串眼泪从眼眶里吧嗒一下滚落了下来。

这一回,不是他故意示弱,也不是他有意用眼泪诳骗打同情牌,而是他元宝儿受够了。

他真的受够了。

从被送去楚家的那一刻起,元宝儿悬着的心就没落下来过。

一向大大咧咧的他,竟做了一整晚的噩梦。

从没有哪一刻,像是那一刻似的,被人明晃晃的当作货物似的发卖着,就跟镇上贩卖猪肉的屠夫铺子上头那一斤十钱的猪肉,彼时的元宝儿就跟那桌上被论斤卖的猪肉没有任何差别。

甚至比当年被爹娘发卖进太守府时,还叫他屈辱难过。

至少,爹娘发卖他时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是走投无路后,绝望之下的无奈之举。

可这一回呢,他就是那砧板上的一滩烂肉,被人无情的打发着,连银钱都不待索要的那种。

元宝儿算是彻底瞧清楚了。

与其跟滩烂泥似的任人欺辱,倒不是死了一了百了。

他脸上虽滚着眼泪,可小脸上的神色简直比伍天覃还要气愤张狂。

伍天覃见了太阳穴一跳,只觉得瞬间整个人勃然大怒了起来,然而,一抬眼,又见他脸上挂着泪,小嘴里叭叭叭一通疯狂叫嚣着,伍天覃只觉得胸前滋滋冒火,又觉得胸闷气短,莫名烦闷不堪。

敢冲着他伍二爷叫嚣的人,这辈子还没出生了。

伍天覃恨不得一脚踹上去,然而一抬脚,对着那张哭哭啼啼却又一脸倔强的小脸,竟一时有些无处下脚。

最终,他气得背着手在亭子里来来回回踱步,最终,将袖子嗖地一甩,死死盯着跪在地上那小儿恶狠狠一字一句道:“好,你有理,你将天给捅破了你都有理,那你今儿个就在这里跪着,什么时候跪明白了,什么时候来给爷磕头认错!”

话一落,伍天覃板着脸甩着袖子,怒气冲冲的踏出了亭子。

他前脚刚走,后脚元宝儿便咬牙爬了起来,闷头朝着反方向冲了去。

话说伍天覃背着手,怒气冲冲的冲回了凌霄阁,一进去,不长眼的长寅立马哈腰过来问候,被他一脚踹翻在地。

一大早的,院子里头的人见此情况,纷纷吓得连连后退躲避。

进了屋,又见那伍天覃一脚踹翻了大厅的楠木交椅,将方才本该撒在元宝儿身上的火气,全部撒在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或物上。

眨眼之间,整个凌霄阁便被一抹巨大的阴影给笼罩住了。

话说伍天覃此刻正背着手,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走动,胸腔里头仿佛憋闷着一团火,不上不下的,平白令人憋屈恼恨。

他也不知怎么的,他伍二爷一贯言笑宴宴,笑模笑样,任凭天塌下来了,也甭想博得他一个青眼,就连他老子来了,在整个屋子来回咆哮,他依然能云淡风轻坐在椅子上悠然品茶。

然而这一刻,他却觉得被他老子附身了似的,气得恨不得吹胡子瞪眼来。

他也不知怎么了。

莫名其妙就急眼眼红了。

在远远看到那狗东西与禅丫头二人面对面坐着,亲昵互动的那一刻时,那登对的画面一时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。

他气愤,他勃然大怒,他恼恨,抓狂,更令人不解的是,一股莫名其妙,无法琢磨的情绪深深占据了他的脑海,令他瞬间失了控。

一方面,禅丫头是他亲妹子,有种自家宠爱的妹子被他人觊觎的气愤感。

一方面,不知为何,他只觉得怒火滔天,像是被某种谬论彻底颠覆了认知似的,有种被欺骗被戏弄的愤怒感,憋闷感和慌张感。

元宝儿那狗东西不是喜欢男人么,不是历来讨厌女人么?

这个观点不知为何,理所当然的占据了他的脑海。

却在那时那刻,有种离奇的荒谬感和违和感朝着他整个扑面而来,却偏偏又那般的契合,那般的登对,以至于令他整个方寸大乱,瞬间赤红了眼。

他知道,今日这事,怪不到那小儿身上。

一个奴才若想讨好主子,千难万难,可一个主子要想使唤奴才,还不容易么。

禅姐儿赏他几口吃的,哪有他拒绝的权力,他高兴还来不及了。

可是,他就是气,他气得一度失了理智。

那狗东西是条哈巴狗么,任凭哪个扔块骨头,他都得摇着尾巴兴冲冲的凑过去么?

整个太守府,哪个院子里的东西比得过他凌霄阁的?

好个眼皮子浅显的!

伍天覃气那小儿眼皮子浅,更气那小儿,好似无论跟哪个都比跟他亲昵上心。

前有楚四,二人莫名其妙好得跟穿痛一条裤子长大的似的。

后有那伍天瑜,才刚回来,竟又是搂抱,又是摸脚。

再有这禅儿。

无论跟哪一个,仿佛都能与他们轻易打成一片,偏生到了他跟前,就跟块茅坑里的石头似的,又臭又硬。

伍天覃只觉得浑身憋闷得厉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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